【马它】
 

扔旧物的时候看到小时候的一些东西

突然想起来两件事情

说是童年阴影也可以说吧

也或许就是用力过猛的记忆残骸

因为并不总想得起或愿意想起这样的事

就写出来理一理

 

距离现在最遥远的记忆

真的只是零星半点镜头

带着密密麻麻的噪点和噪波

幼儿园吧

还住在中山北路老房子的时候

和弄堂里几个小朋友玩捉迷藏——

我真的从小就路痴还有那么点脸盲

所谓那么点

就是指人少能记住但只要人一多就会慌

和人家一起玩了很长时间

也没记得谁是谁

几乎都靠穿的衣服和发型认人

每一天都好像是一群新认识的人

现在想想

这两件事——路痴、脸盲

其实对胆子不大又缺少社会经验的小朋友是不小的困扰

特别是对于捉迷藏这个游戏来说

但对于那时候的小朋友来说

去弄堂里和其他人玩是每天应该要发生的事

(即使那时的我心中已经隐约不是那么愿意)

但是为了让每天应该要发生的事发生

我还是会到点了下楼

——我是躲起来的人

弄堂能藏人的就这么点地方

对于躲的人也是驾轻就熟

不和别人撞车就行

一般十分钟以内就全部被找到了

路痴只要找到标志物也能玩的轻松

但那一次我躲了很久也没人来

我有点怕就出来了

附近没人

我以为他们把我忘了就回家了

过了一会再下楼

(记不清是想买什么还是看看有没有玩伴)

走到弄堂口有个玩伴指着我对旁边的阿姨说

她刚才和我们一起玩的

阿姨就问我有没有看见她儿子

我忘了我说的什么

大约是陈述了事实吧

然后阿姨和玩伴走开了

我在弄堂口附近呆呆地站着看他们

不知道在想什么

反正没想过阿姨儿子不见了要帮忙找这样的正常逻辑

再过了一会

阿姨拿给我一根棒冰说谢谢你

我推拒了几次没有用就还是接过了

刚吃一口

刚才好几个玩伴一起出现了说

她没帮忙找人还吃阿姨的冷饮

阿姨为什么要给她

大概是这样说的吧

小朋友应该只会这样说吧

 

距离现在真的很久远了

但我那一天突然尝到了什么是迟钝和羞愤的滋味

人的弱点又岂是路痴脸盲而已

 

比现在远远更不会社交的年代里

小学的时候

记忆稍微清晰一点

以为交朋友就是你顺着我我顺着你

你是最棒的我是第二棒的别人都棒个锤子

别人犯了错都是犯罪你犯了错我一定会包庇

但是友情并不是这样

我背叛过别人也被打过脸

 

小学三年级转学

十几个一起转学过来的同学组成了一个新班级

张同学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她很外向很能说

带我过渡了适应期

对于这样的人我大概是抱着救命稻草的心态相处的

觉得她写字好看

头脑清楚思维敏捷

表达能力强

不许别人说她不好

有小组合作讨论表演都和她一起

家长其实一开始有点不喜欢我们过从甚密

因为她家住在x浦家庭情况复杂

长辈总喜欢带着有色眼镜看人

用道听途说给人先打上标签

但是我坚持之下也接纳了这个朋友

我从没想过朋友之间可以不好好说话

有一次小组讨论

一个挺难的题目大家讨论了很久

一向比较愚蠢的我突然福至心灵解开了

然后絮絮叨叨说出了我的思路

但是可能是其他人之前讨论时已经耗尽了精力

我说的时候没有人有反应

老师问有没有小组解出来大家都说没有

我一直是小透明也不会自己跳出来

后来老师讲了一遍

我的思路和答案是对的

下课后我凑过去和张说了

张皱着眉头说

你讲了一大堆谁知道你乌里麻里说了点什么听也听不清

然后我回忆了很久我当时是怎么说的

不记得了

当时沉浸在难得的兴奋中可能确实说的不清楚

但是她的这句话我回味了多年

没有忘记

直到如今我都觉得要发表观点时我都说不清楚

 

另一个朋友是朱同学

因为和我住得近

经常会一起在小区花园里玩

抱过野猫吃过花瓣

也会在大人回家前偷偷吃泡面看动画片

但是有一天我突然燃起了文具魂

不是现在的手账便签钢笔纸胶带

就是铅笔橡皮尺子本子贺卡

最喜欢一个叫shiro petto的白狗子

现在看看蠢得很

当时在我心中的地位就是duffy和maymay

是我先喜欢的我记得很清楚

几乎集齐了所有的款式

那时候圣诞节流行送贺卡

和日本校园情人节一样

不熟的人也能送便宜的义理圣诞卡

熟的人送昂贵的立体卡或月历

小白狗也有立体贺卡

小店里只剩一张了

但我零花钱有限

纠结是买一张立体卡还是几张普通卡

纠结完发现已经被买走了

我失望地准备走了

但是抬头一看朱同学手里却有一张

我感到有种被背后捅刀子的愤怒和被背叛的耻辱

很大声的问她为什么买走我喜欢的

她说她买了就是要送给我的

可我当时听不进又觉得超级委屈

几乎就要哭了

在路上憋了半天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我想要的是全新的我买下来的

别人送我的就不是我的

这个想法我到现在也还有

觉得是自己的东西被觊觎了

是占有欲作祟还是幼稚的消费观

——最后还是她把那张卡给我了

没有写过字

就在马路上直接给我了

到了初中后她和我不在一个班了

我在新班级有了新朋友王同学

我们三个都住得近可以一起回家的

我把王同学介绍给朱同学

过了一年三个人一起玩的时光

但是后来王同学和朱同学渐渐地比跟我更要好了

又是一阵不明的滋味裹挟着我让我再也不跟他们一起玩

嫉妒委屈不甘甚至怨恨

后来我又有了新的朋友

我多年后回忆起来还是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是多年沉淀发酵的记忆馊汤了

也许又只是我用力过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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